?协和医科大学一位博士的自白:我为什么没有成为一名医生?

协和医科大学一位博士的自白:我为什么没有成为一名医生?

17岁,出于对某一生的模糊憧憬,进了国内最好的医学院。直到我递交志愿表的前一个月,我才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一名医学生。这时朋友给我讲了一个她看过的纪录片,讲的是协和医院妇产科名医林,讲的是她如何医术精湛,讲的是青砖绿瓦的医学院如何出名,如何培养出一流的医学生。几句话勾勒出的画面,瞬间击中了我的一根神经。因为我17岁,所以我一直希望自己能走一条和别人不一样的路。我一方面觉得这八年的从医生活会充满艰辛,另一方面又觉得会不同寻常,不落俗套。

认识了30个同级的新同学后,开始交流理想。大部分女生都受到林的启发,进入了协和医院,立志成为当代名医。只是很快,这些荣耀和喜悦就被冲淡了,然后就是一波又一波的现实生活中的长期考验:我们宣誓了希波克拉底誓言,硬着头皮解剖了半年的身体,早上给全病房的病人扎针,赶着给阑尾炎病人做手术,每天晚上自己学习到12以后。直到最后,我们把研究了几年的中外女性的几本又大又厚的书堆起来,把自己困在教室里一个月,黑暗中。然后我通过了漫长的毕业考试。

我数了一下,除去选修课,八年来,所有学生都考了59科。在过去的八年里,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医学本身是一门不完美的科学,那么从事医学的医生选择了一个有着人道主义负担和对过程有自知之明的职业。这个职业承载着类似上帝的病人的期望,却无法摆脱一个凡人的身份和身边需要面对的琐碎现实。

八年后毕业,没有成为医生。毕业那天,我穿着博士服,导师打着印有耶鲁的领带。让我们合影留念,然后说再见。从小就从教会学校毕业的导师看着我,忍不住说:“你不成为一名医生真可惜。”。

那段时间我妈经常在电话里说上楼很困难,说明她的风湿性心脏病加重了。我让她来北京复查,有可能的话做个介入球囊扩张,力度不够,能解决一些问题。依靠在医院积累的关系,我提前做了周密的安排。但就在治疗前,一项必要的检查发现,她的瓣膜除了严重的二尖瓣狭窄外,还有血栓。医生说这种情况肯定不允许球囊扩张。如果要做的话,肯定是开胸。拿到清单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对于月生活费只有200元的我来说,5万元的手术费是一个巨大的数字。我能从哪里筹集到这笔巨款?当晚,按照实验计划,我要去丰台区大红门屠宰场取10的猪眼回去做实验。与外面宁静的世界不同,屠宰场在午夜工作。我先在黑夜里等了一个小时。工人们上班后,我穿过血淋淋的地面,听着猪临死前凄惨的叫声,看着工人用刀挖出五只猪的眼睛。我赶紧交了50块钱,逃离了现场。

我扛着长着猪眼的冰盒回到黑暗的实验室,试着睡觉,在地下实验室一直忙到天亮。当我回来的时候,我妈妈还在等我。她坚定地告诉我:“我已经决定暂时不做手术了。”作为一名医学生,我没能说服我的母亲。当然,我和我妈都知道,即使我妈被我说服了,我也负担不起这笔巨额手术费。

这个夜晚对我来说是难忘的。

第二天午饭的时候,导师跟我说:“听说科里名额紧张,今年的都用完了。”现在事情很乱。不过没关系。你认为这行得通吗?我的研究基金账户里还有大约3万美元。我可以告诉院长让你留在眼科,我用研究基金给你发工资,带你去门诊。这样父子就可以每周抽出两天半的时间去图书馆,一起讨论问题,把我知道的都教给你。我相信你会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医生。“他描述的生活让我一瞬间向往和动心,但很快就被现实淹没了。

我不敢直视老人的眼睛。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就在昨天,我下定决心离开医院去美国做科研。我终于咬牙跟导师说:“我不打算当医生了。”

“真可惜,为什么?”老人很惊讶。

为什么不做医生?有些原因我不能告诉老人。他一生都是那么头脑简单,乐观向上。他能理解我们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医生精神与物质分裂的矛盾吗?他会不会认为医学需要解决的不仅仅是技术和知识,还有其他因为太宏大太复杂而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能接受张和林的时代像纯粹的童话一样一去不复返吗?他能告诉我,一个有命运感,追求丰富多样的年轻医学生,作为一个医学专业的人,如何在生活中获得内心的快乐与平静?

八年前,我选择学医是因为林、琉璃瓦和治病救人。8年来,我尝到了学医的快乐,也和同学们一样,为学习医学知识付出了难以想象的艰辛。但这份快乐,这份艰辛,在渺小的个人,庞大的社会,瞬息万变的时代,科学的进步的杂烩中,渐渐被冲淡了。

鲜为人知的隐痛

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一个正在急诊科轮值的同学问大家:“一个车祸创伤性出血的病人,送到了急诊科。没有担保人,也没有人交住院押金。经济情况不明,要不要给他治疗?”如果按照我们在学校接受的救死扶伤的教育,当然不用多想,马上就去抢救。但根据真实医院的教育结果,首要问题是谁来支付医疗费用?如果值班医生在责任感的驱使下,不计费用的救人,最后很可能会被医院训斥。

再说,如果病人因为没钱拿不到药,指责医生不救死扶伤就有点不对了。众所周知,现代医院分工严格,医生只是大系统中的一个小分子。他不能指挥整个医院,甚至药房。和以前在家看病吃药的老中医的权威不一样。但是在报纸的社会新闻版块,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报道:病人生命危在旦夕,医生免于毁灭。好像所有的医生都是势利小人,只医富人,不医穷人。

说到看病,我们往往将其简化为医患之间的事情,而忘记了医患所处的医疗环境。我们能看到的只有医生。医生是代表医疗与我们面对面出现的人。但患者对医药、医疗、保险制度的不满和反感,不应该转嫁给医生。

有个调查问“你在临床工作中有过医患纠纷吗?”?在接受调查的200多名医生中,大部分人回答“太多了”、“刚碰到一个”、“前两天同事被打了”。基本上每个被调查的医生都遇到过医患纠纷。轻则被谴责声讨,重则分手;此外,病人打官司,甚至医生也遭受暴力。当被问及最怕什么时,受访医生几乎异口同声:“医疗纠纷。”

在越来越多人的印象中,医生的形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暧昧。但是很少有人确切地知道医生这个职业的艰辛和风险。一项调查得出结论:“如今,医生已经成为世界上最不健康的人群。他们比大多数人死得早,更容易自杀,患心脏病和胃溃疡,比其他人更需要心理咨询,比同时代的人更容易喝酒和吸毒。他们的婚姻没有维持多久,在巨大的压力下挣扎着,不知所措。”

当医生变成病人时

有个美国老教授,行医50年,晚年得知自己得了喉癌。他成了病人。他从“站在病床边”变成了“躺在病床上”。重新审视眼前的医学、医院、医生,他突然获得了不一样的意义——属于病人的意义。他回忆说,自己以前是医生,习惯发号施令,但成为癌症患者后,他的经历和心情与其他患者如出一辙:不敢面对疾病的真相,被护士嘲笑“脖子短”,医护人员无视自己的尊严,眼前的商业医疗环境一味追求利润最大化...

他开始意识到,其实“当然,这些问题在我生病之前就存在了,但直到我成为病人,重新回来工作,我的视野才被打开。”(孙)医生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理解患者面临的问题?也许只有当他成为病人时,他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老教授对比了自己角色转换后的感受:当医生的时候,他习惯了做出会影响病人生死的决定,习惯了拥有权力。但是当他是病人的时候,这些权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成为病人后,虽然认识几个熟人,但他和所有病人一样,只能做一件事——等,等,等。他总是遇到等了一个小时却只用了五分钟就看病的情况。处于“病人”的角色,他终于体会到医生的一点点同情对病人的影响是多么深远。这位受人尊敬的医生成为患者后,也经历了两次被医生“误诊”的不幸经历。他本可以起诉被误诊的医生,但回想起来,他当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被病人起诉过,但他自己肯定也犯过类似的错误。

正如他所说,眼前的每一次痛苦经历,都能让我想起自己当年的行医经历。我更愿意把这些经历讲给自己和年轻医生听,作为他们以后行医的教材。他在《品尝我自己的药方》一书的序言中说:“如果可以重来,我会用一种完全不同的方式行医。可惜,生活没有给人这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我能做的就是告诉你我的遭遇。希望你我都能从中吸取教训。”

关于病人:你需要的好医生是谁?

态度和蔼的医生是我们需要的好医生吗?知名医生是我们需要的好医生吗?

我见过这样的三个医生。

一个是待人和善的女医生。她总是轻声细语,关心她的病人。在与她交往的过程中,病人当然可以满足人类善良的强烈要求。但是这位医生直到50岁还一直是副教授。同事评价她临床逻辑不清晰,很少更新知识,也没有可以得到的科研成果。

一个,当了副教授,出国读药理学博士,在美国建立了自己的实验室,发表了很多科研文章。然后有一天,他回国发展,继续回临床。因为他的科研优势,很快就拿到了医院的教授头衔,当上了科室主任。但在真正的手术中,他的技术其实还不如一个天天在诊室里度过的主治医生。但是,这样的内幕,不是一个门诊的普通病人所能知道或判断的。

还有一位非常擅长心导管的医生,但是职业生涯中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学历是本科。这张文凭的缺陷直接影响了他的晋升,影响了他通过参加各种社团获得光鲜头衔的可能性。在一个不知情的患者看来,他根本无法了解自己真正的临床技能,也就是患者最关心的医术。

那么,我们该如何为自己选择一个好医生呢?在目前的医生评价体系中,一个资深医生的学术成就或行政职称会给医生带来更多的名气。但对于具体的病人来说,更重要的其实是人情和医术。如果真的不能兼得,那应该是医术对病人更重要。

一个朋友患了子宫肌瘤,需要手术。我以为腹腔镜可以解决,就问看谁。我给了她两个专家的名字。结果她看完告诉我,有专家告诉她,因为肌瘤位置比较棘手,周围有血管和尿管,腹腔镜可能解决不了,恐怕要开腹。我问了我的同行医生,结果医生一下子就明白了,说因为医生的手术风格太细致,有的人可能要两个小时手术,她可能要三个小时。有人可能不觉得危险,她可能觉得风险很大。

我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朋友,她惊呼:这里面的学问太大了!我问她:“你宁愿在肚子上开三个洞做腹腔镜检查吗?还是愿意冒险剖腹?”既然这是唯一的手术,那就要尽量找一个最适合自己病情的好医生。

那么,中国医生的医术如何呢?国内一位免疫学教授直言不讳地告诉我:“不要以为美国的风湿免疫学有多强。他们只是在科研上有话语权,有资金做基础研究,实验室成果比我们多。从临床经验来说,我感觉他们真的不如我们,或者说国内的一些医生更好。我整个上午在门诊接触了几个系统性红斑狼疮的病例。我们有许多病人和许多疾病。但在美国,如果一个系统性红斑狼疮患者住进一个病房,几乎所有的内科实习生、住院医生和教授都会来看。”

现代智能病人

我的一个朋友住在妇产科的肿瘤科病房。她进去的时候,手里拿着别让医生杀了你。她的行为强烈挑战医生的权威。这类患者被医生称为“带刺患者”。比如我妇产科的大学同学就直言:我喜欢那些老老实实不问问题的农村来的病人,而那些城市里的知识分子,尤其是女知识分子,问题一箩筐,让他们麻木了,不知道哪天会找你麻烦。

抱着“别让医生杀了你”的朋友继续按照自己内心的目标和愿望行动。因为在她看来,她的终极目标是得到最好的医疗,为自己的健康做好规划。你为什么看《别让医生杀了你》?她的解释是:这是我第一次住院。我得了解医疗行业的真实情况,各方面都要看,好的坏的,才知道防患于未然。

自然,面对医生,她也有一箩筐的问题。比如医生为她选择治疗方案时,她会问医生为什么建议先手术后化疗,问医生为什么建议先化疗后手术。结果她发现,两种治疗方案的疗效没有明显差异,只是两位医生的治疗理念不同,治疗习惯不同。

据她回忆,几乎每天医生来到她病床前,她都面带微笑,准备了至少两三个问题要问。不仅如此,她还找了一本医学院妇产科教材,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她对自己疾病的治疗史、演变和国际最新进展都有详细的了解。有一些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趣闻轶事和故事。

给她静脉插管给化疗药物的时候,疼痛让她尖叫,结果却找来了病房里最有经验的老护士给她插管。老护士尽了最大努力,轻快地走了。最后出院的时候,她问病房里的老教授:我现在对这个病的认识是不是相当于一个医学院学生的水平?老教授只好钦佩地点点头,说:你的水平不仅仅是医学院,有些本科生可能没有你学得深。

这样一个“带刺的病人”在治疗的过程中,一直以一种强势但友好的方式争取最好的医疗,努力保持与医生的平等,努力把自己放在一个可以与医生对话的位置。最后,她赢得了医生的关注,健康满意地回家了。不仅如此,她甚至和一两个医生交了朋友。以至于她复查的时候,只要在门诊停一下,医生就会转过身来,像老朋友一样跟她打招呼,问问题。

医生和病人永远是敌人吗?两个凡人之间的交流,最柔软的就是坦诚和真诚。做一个能引起医生注意但又不会让医生反感的病人,需要一定的公关技巧。这听起来有些伤感和悲壮,但也是我们目前冷静面对现实的一种解决方法。目前的现实是怎样的?博士在学校没有学过沟通技巧,工作后没有竞争环境,也没有职业培训,这就需要他重视沟通技巧。医患关系正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多的医生和患者开始未雨绸缪,而不是空谈。

当一个病人成为医生

美国一位女患者的经历发人深省:她一生都有双重身份:全职病人和全职医生。她患有一种罕见的先天性免疫缺陷综合征,因感染多次住院。她患过各种传染病,做过多次骨髓活检,医生也一次次警告她,你随时可能得淋巴瘤或者其他癌症。她躺在床上如此痛苦,以至于她乞求去死。后来,她决定学医。究其原因,仅仅是因为一个生病的人想更多地了解自己的病情,从而更好地了解身体,重新获得控制身体的权利。

另一个原因是她每个月都要静脉注射抗体和干扰素。光是费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做医生可以降低这个成本。两个原因合在一起,显示了一个人面对疾病的双重需求,精神上的和物质上的。如果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忙,那就自己动手吧!当医生也解决了医药费。后来成了医生,她写道:

“我遇到的病人塑造了我将来成为什么样的医生。我对这个行业了如指掌。我不仅知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还知道这对于病态身体背后的人意味着什么。

“反正你病了,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医生自己的问题。

“我可以反过来用我自己的病人经验。我对待病人就像我要求医生对待我一样。这种体验更有利于我和患者沟通。”

这位先天免疫缺陷的女医生以独特的方式理解了贯穿她一生的疾病、恐惧和无常。她告诉大家的是,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无论是医生还是患者,对每一句善意的话语都要心存感激,每次都要仔细检查。你知道,“控制疾病不容易。”还有,“病广而终胜。”我们会失败是理所当然的,死亡最终会取得胜利。当我还是一名医学生的时候,我就知道我选择的职业是注定的——一次美丽而光荣的失败。"

现代医学的困境:好医生和“牛”医生

一个朋友胸部有个肿块。半年前,她去看一位70岁的乳腺外科医生。有一天,我接到这个朋友的电话,她的语气很焦虑。她说刚做了b超,单子上写着:乳腺肿块边缘不清,血流丰富,怀疑是恶性肿瘤。我朋友极度抑郁。

第二天,她拿着b超的结果去见老专家。老专家还是坚持:“目前很难说是恶性的。相信我的手,找个师傅做b超。”朋友找了个b超师傅又做了一次。b超第二次结果居然是:边缘不清,血流不畅,乳腺增生。建议跟进。两种结果截然相反,她很苦恼,不知道该相信谁。

在这两个结果的折磨下,我朋友好像是个执着的“秋菊”,一直在北京其他医院马不停蹄地看很多医生。无一例外,这些医生的建议都是:切掉,病理结果一出来,一切都清楚了。她向我寻求医学生的建议,我说的和那些医生一模一样。她又问了老专家,老专家还是说:不要随便操作,相信我的手。

她去做了钼靶检查,结果也提示乳腺增生。拿着结果去看老专家门诊的那天,前面有好几个病人,她就坐在走廊里等着。这时,一名中年妇女突然闯入老专家的诊室,冲上前去,挥拳向老专家砸去。这位70岁的专家被打得头发凌乱,表情痛苦。* * *他把老专家和女病人带走的时候,个子很高,在人群中看到了我的朋友,说:“改天再来看,不用挂号,来就行。”

开始打人的女患者,五年前看过一个老专家。当时因为乳腺癌的病情已经到了晚期,老专家动员患者进行全乳切除术,否则复发的可能性很大。这位女患者有一个* * *伤口,但从未复发。然而,她的生活因为这个病和这个手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已经离职,离婚,经济窘迫,没有生活。这位女患者将目前悲惨的生活归咎于5年前一位做手术的老专家的建议。于是,五年后,她来到诊所,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对老专家的怨恨。

朋友问我,为什么其他医生都建议她把肿块切开,看病理结果。为什么老专家要冒着被患者动粗的危险,劝她不要轻易手术,要她相信自己的手?

当法律介入医患关系,当我们的生活充满了对医生的抱怨、警惕甚至敌视,医生从患者身上得到的人性化回报越来越少。当他们为病人做决定时,他们逐渐学会保护自己,做出稳健的决定,给病人一个清晰、明确、可衡量的结果。朋友咨询的建议她做手术的医生建议她忘掉这一切,因为他们不知道肿瘤的性质。病理结果出来后,真相大白。这样的医生是法制社会的好医生。他们保险起见,看的都是乳腺肿块,在良性和恶性不确定的时候,会建议患者切掉,自己挑干净。

但老专家希望尽量少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不想让患者平白挨一刀。“* * *对女性来说具有重大的象征意义。一个被刀割过的* * *终究是不完整的。”冒着被抱怨和误解的风险,他告诉病人他认为最合适的选择。“请相信我的手。”这种情况,我不知道现在还会有多少医生能够说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带着警惕和警惕而来的患者愿意相信这位真诚的医生。将来肿块真的会恶变反过来把医生告上法庭吗?

“你认为他想要什么?”我朋友问过我这个问题。

我说,这可能就是现代好医生和濒危“牛”医生的区别吧。像邱发祖这样的外科大师,并不是一味地提倡“手术刀第一”的原则,而是主张“能手术的不用手术,能小手术的和能解决问题的要开刀,必须开大刀的要做透做好”。

只有治愈,不再是治愈。

如果你面前有两个医生,一个医术高超却对人冷漠,一个医术平庸却对人和善,你会选择哪个?朋友小何说,如果只能选一个,她会选后者,医生首先是人。小何看病的经历,就发生在被老板虐待的那几个月。作为“办公室政治”的受害者,她极度抑郁,经常感到胸闷、呼吸困难、心跳加快、手脚麻木。她的脖子看起来也有点肿。她以为是甲亢。她去医院看了几个科室,医生给了她化验单。然后她看了检查结果说,没事,回家呆着吧。

“终于看到内分泌科的小医生了。她看完化验单后,可能看我顺眼,也可能正好那天不太忙。她问我最近有没有受到什么打击或者遇到什么困难。我看到她那么善良,就把被老板欺负了几个月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结果说了之后感觉好多了。后来她告诉我这叫做过度换气综合症。我用了她教我的方法,不舒服的时候往塑料袋里吸气呼气,感觉好多了。”

但医学的发展可能是以失去温暖为代价的。被称为“现代科学之父”的乔治·萨顿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断言:“科学的进步使大多数科学家越来越偏离他们的天堂,去研究更专业化、技术性的问题,研究的深度与日俱增,范围却日益缩小。从广义上讲,相当一部分科学家不再是科学家,而是成为技术专家和工程师,或者成为行政官员、经营者,聪明又善于赚钱。”

这段话也适用于现代医学。医学,原本是一门无时无刻不需要以人为本的科学,现在却越来越表现出职业化的冷酷本质。

小何因为经常腰疼,决定再去医院看看。她问我意见的时候,我说如果你能不厌其烦的去做,可以去,但是不能当天拿到医生的结论。她准备去医院。先是医院的导诊台把她分到妇科。她报名成为副教授。医生给她做了一堆检查:血常规、血生化、宫颈刮宫、b超...她甚至不能说出所有测试的名称,也不知道它们是干什么用的。医生说等这些检查结果出来再说。一周后,所有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妇科没事,去肾内科看看。她去了肾内科,又做了一批检查。一周后,结果正常。医生冷冷地说,我在这里很好。我们去骨科吧。小何问我:“这些医学生就是这么给病人说法的吗?好像我在他们眼里只有解剖结构,我也是按器官系统分的。”

除了单纯归咎于医德下降,其实像今天这样难以收拾的医患尴尬局面,不能完全归咎于个别医生。其实他们每个人都面临着两个难题:一个是患者对医生人性一如既往的需求,一个是现代医学分工越来越细的现实。难怪一位智者感叹,“技术专家如此沉浸在自己的问题中,以至于在他的眼中世界上没有其他东西存在,他的人情味可能会消失。”因为现代医学的飞速发展,几千年来一个医生面对一个病人的对话氛围,在短短几十年间突然变成了“一个医生面对一个器官”,甚至“几个或几个医生面对一个病人”。当我们进入医院时,就像变成了一台零件有缺陷的机器。我们去流水线,医生看的是他负责的零件,但对于医生来说,不管是谁来的,零件都是一样的,他只关心维护,就像车库里的工人一样。

100年前,还是医生只面对一个病人的情况。当时医学上还没有那么多准确、定量的检查仪器和指标,主要是在医患直接接触的过程中靠经验和感觉来完成。“人情味”成为当时医患之间的重要调料。

今天,医生的情绪越来越冷淡,因为他们失去了以前的专注。现代医学在人文层面上似乎进入了一个完全没有死角的尴尬境地。当医学科学主义逐渐成为大家的信仰时,贴近平民的温暖,或许正是治愈人们对医学的冷漠和偏见的良药。

我的母校是20世纪初洛克菲勒基金会资助的医学院。它最初在中国的起源与医学传教士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时“医学传教士”面对的病人包括身体和灵魂。

在学校,老师曾经给我们讲过一段历史:学校第一位公共卫生教授约翰·B·格兰特(John B Grant)带头给寒冷的“白大褂”送去温暖。他的解决方案是在北京成立“社会服务部”,倡导医生护士走出医院,走进胡同,拉近与市民的关系。蓝安生教授还邀请了“国际平民教育之父”颜到协和医院讲学。严语重心长地告诫未来的协和医生:“你们需要一个科学家的头脑,一个传教士的心。”

当时还是学生的陈也在观众席上,深受感动。以后,他脱下“白大褂”,换上“灰长衫”,医生下乡了,来到了中国的农村。这位“中国公共卫生之父”本人是医生,妻子是护士。他决心给医学更多的温暖,在医患之间寻求更广泛的解决方案。